昔日女儿貌 今日男子身 人贩赖账

四川芦山县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，长大后变成了一对兄弟，其间因姐姐被卖引发了一场纷争。

8年前，姐姐王爱琼被拐卖到安徽。买主强行……但眼前的一切叫他傻眼了：买来的“老婆”有一半是男儿身。

今年6月，一名在逃的人贩落入法网。11月5日，法院以拐卖妇女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。人贩不服，认为受害人不是妇女，故不构成拐卖妇女罪……

据称，旧刑法规定拐卖人口有罪，而新刑法规定拐卖妇女儿童才有罪。那么，判其拐卖妇女罪对不对？

两姐妹又是如何变成了一对兄弟？

1999年11月27日，四川芦山县双石镇西川村。在村子的半山腰，有一座低矮的瓦屋，瓦屋前的地里有两名壮实的小伙子正忙碌着。他们是兄弟俩，哥哥名叫王浩（33岁），弟弟名叫王理（30岁）。

而8年前，兄弟俩为两姐妹。姐姐名叫王爱琼，妹妹名叫王友琼。以前的身份证上她们的性别为“女”。

的确，村里人自小把王氏两人当女孩子逗着玩。小时候，蓄着长发，身穿花衣服的姐妹俩人见人爱。

1972年夏，王氏姐妹的父亲撒手西去，紧接着，母亲改嫁到远方。从此，姐妹俩相依为命，以稚嫩的肩膀挑起了沉重的家庭负担。

1975年秋，姐姐王爱琼考虑到妹妹的学习成绩好，便弃学在家干活，供妹妹上学。

王氏姐妹的个头越来越高，姐妹俩也越来越引起村里人的注意。此时，村里与王爱琼耍得最好的女友李某介绍给她认识了一名男子。

这名男子是李某的男朋友，他名叫张世林。王爱琼万万没想到，张世林从见面第一天起，就盯上了她，但他并非想与她谈恋爱。

1990年5月初，张世林携女友登门找王爱琼说：“你老在这穷山沟里呆，不如跟我们一起到外面走一走，长长见识。”王爱琼听后很高兴，但她想到自家穷，连路费钱都没有，怎能到外面“长见识”？令她吃惊的是，张世林竟许诺吃、住、行一切费用由他包，她只陪着他们去“旅游一趟”就行。

1990年5月12日一大早，王爱琼与张世林、李某一道去“旅游”，同路的还有同县一名叫竹子刚的男子。他们一行四人乘汽车到成都后，再坐火车赶往安徽。

5月14日中午，四人到达安徽利辛县。第二天，张世林、竹子刚突然对王爱琼说：“我们带的钱用完了！”并叫她到竹的一个朋友家暂住几天，他们去其它地方借到钱后再来接她，王爱琼答应了。

其实，张世林、竹子刚两人并非钱用完了，他们是在寻找买主。随后，竹子刚通过他当地的姐夫张登贤介绍，与利辛县赵桥乡谭阁村村民谭某讨价还价一阵之后，最终商定以1900元将王爱琼卖给对方。

5月16日，张世林、竹子刚两人将王爱琼带到“朋友”谭某家。随后，两人乘车返回芦山县。当天晚上，谭某将实情告诉王爱琼，并要求与她同居。王爱琼一听表示反对，可最终，谭某还是将她的衣服脱光。眼前的一切令谭某傻眼了：花1900元买来一个有生理缺陷的“老婆”！谭某后将王爱琼“退回”竹子刚的姐夫家。

王爱琼又回到芦山县，与妹妹王友琼重逢，抱头痛哭一场。她们的泪水包含着两份苦涩：一方面，没父没母的孩子遭人欺骗；另一方面，她们有一半是男儿身。

芦山县公安局闻讯后，立即找到王爱琼了解情况，随后并迅问张世林、竹子刚二人。面对讯问，张、竹二人对自己拐卖人口一事供认不讳。

1990年9月4日，芦山县检察院以涉嫌拐卖人口罪批准逮捕张世林、竹子刚。结果，公安机关只逮捕到竹子刚。1991年1月，竹子刚被芦山县法院以拐卖人口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；同案犯张世林则一直在逃。

时间很快到了1999年6月30日，潜回家乡的张世林落入法网。

今年8月23日，芦山县检察院将批捕张世林时定的“拐卖人口罪”改为“拐卖妇女罪”，向芦山县法院提起公诉，并请求依照刑法第十二条及二百四十条之规定予以判处。

今年10月18日，芦山县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此案。被告人张世林辩称，因受害人王爱琼不是妇女，故自己的行为不构成拐卖妇女罪。

被告人的辩护律师张晏维辩称，张世林无罪。其理由是，据新刑法第十二条“从旧兼从轻”的规定，当时的法律认为是犯罪的，而新法不认为是犯罪的，只要这种行为未经审判或者判决未确定，就应适用新法。就本案来看，旧刑法规定拐卖人口有罪，而新刑法规定拐卖妇女和儿童才有罪。据医院鉴定，受害人王爱琼为“以男性为主的两性人”。两性人既不是男性，也不是女性。如果一个人不具备女性的生理特征，就不是女性，也就不是拐卖妇女罪所应保护的对象。即被告人张世林的行为虽具备拐卖妇女罪犯主体，但犯罪客体要件欠缺。据罪刑法定原则，这种行为在新刑法没有规定为犯罪的情况下，被告人张世林无罪释放。

据了解，合议庭在讨论此案时分歧很大，故交法院审判委员会讨论，而审判委员会就被告人张世林有罪非罪问题争议也很大。

今年11月5日，芦山县法院据新刑法第十二条及旧刑法一百四十一条规定，以拐卖妇女罪判处张世林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。

宣判后，张世林当庭表示上诉。但不知何故，在法定期限内，他却没有上诉。

本案主审法官冯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，拐卖两性人案件在全国尚属首例。为何判张世林有罪？冯奇说主要原因是张世林的行为具有社会危害性，只不过他将受害者误认为女性而已。

对上述判决，被告人的辩护律师张晏维认为，本案依照旧刑法量刑，而旧刑法根本没有“拐卖妇女罪”这个罪名，因此有矛盾之处。

四川省高级法院刑一庭庭长罗书平认为，上述判决所定罪名似有不当之处。但他又说，两性人不论是以男性为主，还是以女性为主，都是法律上人的概念，从法律规定上来看，把人当成一种商品出卖，都是构成犯罪的；从本案来看，被告人对拐卖的“妇女”不知是两性人，所以他是对犯罪对象的认识错误，这并不影响本案定性，处理时应以犯罪未遂来处理。

王氏两姐妹在知道自己的生理缺陷后，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。姐姐王爱琼见到邻居都躲，妹妹王友琼本来学习成绩很好，但她读完初三的课程后放弃了升学考试。

“一定要想办法把病治好！”这是王氏姐妹俩心中的信念。于是，姐姐在家养猪赚钱，妹妹则在外四处寻医问药。

1991年夏，王友琼终于在四川雅安地区人民医院的医生处了解到，她们两姐妹的病完全能治好。于是，她急忙赶回家将这一喜讯告诉姐姐。姐妹俩再一次拥抱在一起，高兴得流出了泪水。

随后，姐妹俩想方设法攒够2000元钱，妹妹王友琼先做手术。姐妹俩还是想通过手术使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，但医生告知若那样以后就没有生育能力。无奈之余，她们只得使自己变为男性。

手术后，王氏姐妹生理特征开始发生变化。1年后，王氏姐妹彻底变为两兄弟，于是她们分别将自己的名字改为“王浩”、“王理”，并重新办理身份证，在上面将性别改为男性。

现在，王氏兄弟俩完完全全是两个男子汉，弟弟还长满了络腮胡。他们干活儿都挺能干的，王理还会做一些手工活儿，挣几个零花钱用。